閑聊

葉棽的志向是什麽？

本就是閑聊，可這個問題在葉棽心裏卻莫名地有些沈重。

他尋思著這個問題低下了眉眼，茶盞裏一片被泡得舒展的茶葉正孤零零地漂浮著，他擡起茶盞，輕輕吹了口氣，於是那片葉子便吹到了一邊，貼在茶盞壁上不動了。

這讓他想起秋日池塘裏的枯荷，在水面上無依無靠地游弋，一陣風吹來，無論東西便也都是命運。

怎麽好端端地想起這個，葉棽輕輕地勾了勾唇角，傷春悲秋可從來不是自己的性子，即便是當初眾叛親離他也從沒起過這樣悲苦的心思。

如今，他偏頭看著那片緊貼在茶盞上的葉片，手腕晃了晃，也許是時候了，所有的事，沒必要拖著了。

沈覆瞧著葉棽神色變幻，摸不透他在想什麽，有心問上一句，可又忽然猶豫起來。他心下猛地一驚，什麽時候葉棽的不動聲色竟讓自己不敢言語了？

再次打量面前的人，沈覆亦隱隱生出欣慰，自圍獵遇險至今，葉棽早已褪去幼稚浮躁，已然是個端凝穩重叫人生出臣服之心的上位者了。

這當然是好事。

只是，沈覆不知怎地，心中生出些悵惘。也許是兩人從來親近，即便自己一心希望葉棽能有朝一日問鼎那個位置，可也從沒真正地想過有一天要臣服在他腳下時，自己如何自處。

葉棽心下定了計議，喝了口茶擡頭看向沈覆，卻見他神色覆雜不知在琢磨什麽，不由道：“覆表哥在想什麽呢，這麽出神？”

沈覆“啊”了一聲，隨手端起茶盞，掩飾似地抿了一口，搖了搖頭道：“沒什麽，就是忽然想起上月安然來家裏說要一副馬鞍，我還沒想好上哪弄去呢。”

葉棽笑道：“我還當什麽事呢，放著小舅舅在身邊你不去找他要，自己為那什麽呢，他即便沒有也必定知道到哪裏去淘換的。”

沈覆撇撇嘴：“我就說嘛，可安然那丫頭古靈精怪的你也知道，早和我千叮萬囑地說是不能叫二叔知道。誰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”

葉棽想了想，顧安然若真想要個什麽馬鞍馬鞭的，直接找沈南星也就是了，犯不著去問沈覆，更何況以顧家的財力地位，她想要什麽根本也用不著求人。這麽看來，必定是有什麽古怪的。

“那她要的馬鞍可是有什麽稀奇？”

沈覆嘆了口氣：“蘇州洛家做的八寶雕花鞍，價值百金還不一定買得到。也不知到她從哪聽來的，非逼著我去弄。”

葉棽笑笑：“即是蘇州洛家，找你也是正經。”

蘇州洛家以發明和制造兵器聞名，其手作兵器用具往往重金難求，極是有名。沈覆則是因為曾經幫著沈南星置辦軍務的原因，去過幾次蘇州，和洛家的當家洛必行成了莫逆之交。也是因了這個緣故，顧安然求到了他頭上。

其實沈覆倒不是奇怪顧安然能知道洛家的八寶雕花鞍，他奇怪的是自己和洛必行交情好本十分隱秘，顧安然是怎麽知道的？

葉棽見他出神，喚了一聲也沒回應，便幹脆伸出兩根手指做勢去戳他眼睛。

沈覆嚇了一跳，下意識擡手去拍葉棽的手腕，同時身子向後仰，可他在鼓凳上本就只坐了半邊還翹著二郎腿，此時忽然一動，著地的一只腳自然不穩當，竟是直接滑到了地上。

可憐沈家大少爺英明一世，竟然就這麽直接屁股著地摔了。

沈覆坐在地上還懵著，葉棽卻早就繃不住噴笑起來。

沈覆漲紅了臉，彈跳起來，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塵，偷偷地看了看周圍，好在他二人在禦花園裏閑坐，跟著的人都遠遠地退開，應該是沒人瞧見自己的囧樣，這才松了口氣。

“我說你夠了！”沈覆沒好氣地瞪了葉棽一眼，“別笑了行不行啊。”

葉棽趕緊閉上嘴，卻止不住地唇角上翹，連連點頭：“好好，不笑不笑，哈哈。”

沈覆呲牙：“好好地你幹嘛動手，嚇我一跳。”

葉棽道：“你還好意思說，我叫你幾聲了？你倒是搭理我呀，莫不是想起哪家姑娘了吧。趕快告訴我，我去替你跟大舅母說，大不了幫你提親也沒問題。省的天天這麽魂不守舍的。”

沈覆臉上又是一紅，擺手道：“你能不能正經一點，我哪裏有空想什麽姑娘了。”他說著眼珠一轉，湊到葉棽身邊道，“我剛才在想二叔。”

葉棽楞了一下：“小舅舅怎麽了？”

沈覆神秘兮兮地道：“剛不是說安然要馬鞍的事麽，我就想，你說她怎麽知道我跟洛必行交好呢？”

葉棽搖頭：“不是我說的。”

沈覆嘖嘖兩聲：“當然不是你，不只你，安城也不知道。我就在想，莫不是二叔和安然透了底？”

葉棽莫名看他一眼：“就算是小舅舅說了又如何？”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算個事，他實在是不明白沈覆糾結這個幹什麽。

誰知沈覆道：“我總覺得二叔和安然那丫頭，嗯，不簡單。”

葉棽：？？？

最近身體原因一直斷更，對不住大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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